“天下为私”是自古至今中国的死结
“天下为私”是自古至今中国的死结
《同舟共进》2010年第12期封面
作者系杂文家
原载《同舟共进》2010年第12期
>> 历史告诉我们,在前现代社会,明知血缘关系不可凭信,而天下为私的权贵富豪们又别无纽带可以依仗,总要搞“血统论”。这一点在卫国建立之初就有表现。
>>君不见,这些年不少地方政府煞有介事地发布了公务员午餐禁酒令,公安部多次发布警察工作时间禁酒令,近年又在许多大城市发起了“反醉驾”,管住了吗?管住了能自律的!询诸海内外,公务人员工作期间禁酒真的没办法管住吗?说难就很难,两三千年都没管住;说不难就不难,在“三公”消费向社会公开的国家,早就管住了。
>>资料载,1991年2月,江泽民视察濮阳市和中原油田时,指名看了戚城遗址。他听了关于这座古城的历史介绍后,称这里是春秋时期的“联合国”。随后又自我更正,“把戚城说成联合国不正确,我们是一个国家中的诸侯之中的会盟。”
>> 大汉族主义教育长期以来无孔不入,我们的语文与历史课到了完全无视历史真相的地步。偏安江南的南宋的陆游、辛弃疾主战就是“爱国主义”诗人;金国的元好问吟咏的是李杜笔下的河山,难道不是更正宗的华夏文化?主战就一定光荣,主和就一定是可耻的投降派?诸葛亮六出祁山折腾蜀中军民至死而后已,固然是刘氏忠臣;而谯周不在乎个人历史毁誉,建议阿斗开城降魏而免百姓无谓牺牲,谁更伟大?
>>右边的大方碑正面书“三教之祖”四个斗大楷字,碑阴镌刻大名府州县乡绅捐银碑记,记载了明天启年间的一起官员“诈捐”事件。以大名府知府向胤贤为首的本府县官员承诺为修仓颉庙捐献银两,可这些地方要员却没有如数交纳。南乐县令叶廷秀既不愿为他的顶头上司和左邻右舍的同级官员代缴,也不肯善罢甘休,于是在碑上命工匠铭刻:大名知府向胤贤捐银十两,加注“未给”;其他十几个县令捐银五两,后加注“只给一两”。
【古代之“帝丘”】
中原行的第二站是濮阳。对于濮阳,我行前的了解仅限于三点:一是古人所说的“桑间濮上之音,亡国之音也”,那些“靡靡之音”就发生在这么一方土地上。正如30多年前,官方说邓丽君的歌听不得,都是靡靡之音,是台湾国民党反动派打“心战”用来瓦解我们革命斗志的;如今我们当然不会那样评价“桑间濮上”的民俗和民歌了,而说那是“原生态”的反礼教的人性化的浪漫的情爱。二,我知宋辽澶渊之盟发生在这里,想看看这古战场。第三,我知道濮阳是中原油田的总部所在地。其实,常念及濮阳是因为那里有位文友黎明,这次是应邀参加该市的网友活动。
惭愧的是,过去读古典作品对历史地理不求甚解,往往对故事发生地大致对应的现实位置没有究问,至于濮阳乃蚩尤战黄帝的战场及蚩尤冢所在,五帝之颛顼、帝喾二位的建都处,这类传说性的知识更没有纳入我的“濮阳记忆”。
按照《汉书•地理志》的说法,濮阳就是古代的“帝丘”,因为它相传是黄帝之子颛顼帝的遗墟,“春秋时为卫都”。为了厘清一些背景知识,我重读了《尚书》和《诗经》等与卫国相关的文史典籍,最深的感触有三点。
【专制独裁时代,不择手段是常态】
世道纷乱,人心凶险,君不君,臣不臣,父不父,子不子,没有道德底线,为了争夺一国的最高统治权和对他国的霸权,或力夺或诈取,无所不用其极,这种令孔夫子很伤心的所谓“礼崩乐坏”的局面,似乎在卫国历史上表现得最鲜明。卫康叔乃周文王第九个儿子,即周成王的九叔,卫国初封为伯爵之国。卫顷侯以厚礼贿赂周夷王,升为“侯”。卫国最辉煌的时期是卫武公时,因他将兵助周室平定犬戎之乱有大功,周平王将卫国升格为“公”,且“武公即位,修康叔之政,百姓和集”,史称“武公修德”。而这个武公是怎么上台的呢?公子姬和以重金收买武士,在举行老国君的葬礼时袭攻新即位的哥哥于墓上,新君被逼逃入墓道而自杀,这个不忠不孝不悌不仁不义的姬和便是卫武公……以下乌七八糟的秽史不必多述了。
卫国历史上也有温人心脾的好人好事。太史公著卫国简史之后感叹道:“余读(卫康叔)世家言,至于宣公之太子以妇见诛,弟寿争死以相让(公子寿盗旗扮太子先使齐而被杀,本想替太子死),此与晋太子申生不敢(言)明(父王宠妾)骊姬(诬他对父王下毒)之过(而宁死不自辩)同,俱恶(不愿)伤父之志(心绪)。然卒死亡,何其悲也!”晋太子申生、卫公子寿这样的好人,代不乏人,稍后暴君秦始皇之子扶苏、无赖汉高祖之子汉惠帝,都是这样的好人。可是,好人的命运都很悲惨,不仅老天爷不主持公道,世人也视这样的正直良善之人为懦弱为迂腐,而崇拜强权,成王败寇的哲学于今尤烈。